【卷二十三 情芽發不發】
柔軟臥舖上，程綺英像嬰兒一般靜靜入夢睡。
「唉……。」歷經一日夜未閤眼，寧中定靠坐床邊獨自嘆息。
莫可奈何，是現下的心情寫照，而禍首，睡得可香甜。
回坐桌邊椅子，寧中定為自己添了杯茶，掌心貼著杯緣旋轉。
杯面茶水被輕輕晃盪起波紋，一圈，一圈。
打小便聽過無數人形容他驕傲，「驕傲」二字儼然形同「寧中定」的代名詞。
他毋須自省，因為他有本事驕傲。
父親受聖封涇曲王，注定他高人一等，享高貴身份，天資聰穎、博學強記及上天賦與的藥學天份，外加自己的鑽研──
寧中定當該自負！
恃才傲物如何？孤芳自賞又如何？寧中定就是要走寧中定的格調！
認識凌雪梅，曾認為是此生最欣喜的緣份。
才貌兼備、內外兼修、美麗、溫柔、善良，全不足夠形容凌雪梅萬分之一的好──他傾慕於她，即便她與大哥有媒妁之言、婚姻之約。
意外的是，因為大哥的心有另屬，凌雪梅主動解除婚約成其美事，還當了大哥和殷小葉的大媒人！
佳人如此雅量，世間難有！
而後，她另擇夫婿，仍舊無緣於他……。
曾經寧中定一度以為，錯過凌雪梅，是一輩子的遺憾。
然──天意難測！
寧中定，在落寞失意的時候，倒教他遇見了眼前刻正好睡的女子，程綺英。
是任性魯莽？還是率性灑脫？寧中定推不清楚道理……？
但也無所謂了，
重要的是，他認真了。
不知不覺，寧中定又坐回床側，輕輕撫著程綺英靨頰，溫情細膩。
由於程綺英的意外遇刺，寧中定決定提前入京與父王一同面聖，揭發沛州王的罪狀。
沛州王─四皇爺俞旭昌，當世聖皇的堂兄，年輕時驍勇善戰，觀諸朝野，所立戰績少人能與之匹敵，也因戰功彪炳，俞旭昌輕視包括涇曲王寧嚴在內的同朝文臣。前沛州王俞豐章過世後，聖諭由其子俞旭昌繼承王位，成為新一代的沛州王。舊日，沛州民因新州王富裕安樂；今朝，亦因新州王貧困流離。
昨日英王，今日暴主。
處理完沛州王一事，寧中定隨同長期駐京的父王寧嚴回到涇曲王府，結果回到王府迎接他的，卻是亂七八糟的打架場面！
呼！枉他披星戴月、日夜兼程趕回家！
枕眠的程綺英，臉上抹了淡粉紅粧，穿著鵝黃雲緞夾邊的針織長裙，添繪了一股柔韻氣質，引得寧中定心醉。
……認真了，
……唉。
＊＊＊ ＊＊＊ ＊＊＊ ＊＊＊ ＊＊＊ ＊＊＊
程綺英正躺在一場好美的夢裡！
夢裡，爸爸、媽媽、小昭，大家開開心心抱在一塊！燕叔也來了，燕叔向爸媽說謝謝……謝謝？接著夢裡出現了一位老和尚，老和尚身旁還跟了一個人──
寧中定！是寧中定回來了！從他和俞金召進京後，整整有半個月的時間了。
什麼叫做「望穿秋水」？沒他在的日子，她就是望穿秋水！
前天王府收到信函，信的內容說寧中定與王爺預計今日到家。知道寧中定要回來，一大早程綺英便跑去找阮質秀，請巧手的她幫自己梳髮打扮，歡喜中外加期待！
咦？老和尚揮揮手，似乎有話要跟她講？
「……孩子，回去了。」
回去？是指回家嗎？
哇！太棒了！終於能回去日夜思念的家了！可是，要是回到原來的家…那…寧中定呢？她豈不是再也別想見他了？
唔……怎麼辦……唔……寧中定走開了……
愕！
走、走了？她半句話都還沒對他說耶！他怎麼不吭一聲地就走了？夢裡的她急忙追了上去，卻發現，他離她，愈來愈遠！
喂──寧中定！不要走啊──！
「不要──！」
＊＊＊ ＊＊＊ ＊＊＊ ＊＊＊ ＊＊＊ ＊＊＊
叩！
「哇！」
「痛！」
清脆響亮的撞擊聲，搭配上二聲慘叫，敲破了悄寐的謐麗氛圍。
「咿……！」寧中定按住額角，為受程綺英突來的撞擊而疼彎了腰：「妳睡覺好好的幹嘛忽然抬頭？」天！她怎麼連睡覺，都攻擊力這等強！
適才，寧中定凝得癡了，俯下身欲偷程綺英的唇，沒想到熟眠的人竟突然發聲喊叫，頭還撞上了他的！
「嗚…誰曉得…你會靠這麼近？」床上的程綺英，額頭上的腫疼也沒輕到哪去！
追人追到和人相對撞，也真夠逼哀的！
「我不是做夢吧？」一睜眼便看見夢中人，程綺英懷疑做夢還沒醒。
「妳頭不痛？需不需要我再敲妳一下？」寧中定瞪她。
「痛！」程綺英嚷，痛斃了！
「會痛就好，」唉……也罷！「我瞧瞧。」寧中定伸手摸觸程綺英發紅的額頭，仔細盯了盯：「沒大礙，待會給妳敷些涼膏就不疼了。」
「你哪時回來的？」程綺英問道。痛處經寧中定推揉後，已不覺得疼。
「妳暈倒的時候。」
「哦……那他呢？」
「睡覺。」寧中定白眼道，明白程綺英問的人是寧中恕。他沒餵他解藥，準備讓他繼續大睡上三日。
「那沛州王呢？」
「解決了，以後沛州王換人做。」
「那──」
「妳問題很多耶！」
「你耐性很短耶！」
「妳先說謝謝。」他救了她，為她搓揉敷藥，結果她沒先道謝，盡會問話！
「謝謝你撞我？」是他頭太低，夢又太實，她也粉無辜呢！
「妳──」
正要嘴鬥，房外有人叩門，是寧中定的隨侍。
得到允許進門，隨侍敬禮道：「王爺請二少爺和程小姐上賞雅軒。」
「嗯。」寧中定示意，賞雅軒是王府家堂，餘時在賞雅軒父王只聊寧家俗事，只是…何事要讓父王找他倆人過去？
「你爹找我什麼事？」程綺英不解。奇怪？便算有事，也應該寧中定去就夠啦！
寧中定搖頭，心中跟程綺英同樣疑惑，道：
「我們走吧。」
※ ※ ※ 待 續【卷二十四 凊瓏夕瓏原是雙】※ ※ ※
留言列表
隨筆 (1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