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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卷二十一 他鄉是故鄉?】

 

  「沒事吧?傷勢如何?我看看。」

 

  俞金召扶起跌坐地上的程綺英,一道橫切胳膊吋寬幾乎見骨的傷口悚然入目,泊泊鮮血順著手臂彎沿流滴染紅半邊衫袖。

 

  寧中定點了程綺英臂上穴道,抑止血液繼續流出。

 

  簡單包紮傷處,面色凝重餘悸猶存的寧中定將程綺英的手牢實握住:「會不會還很痛?我帶妳去看大夫。」

 

  大夫?他不正是?「好多了,沒剛才那麼疼……唔!」程綺英疼得臉色滲白,緊咬牙不喊痛。

 

  「歹徒刀刀直取胸口,殺害意圖明顯……」

 

  「哎呦喂呀!太嚇死人了!」李媽媽的驚叫聲將俞金召的話硬生生搶斷,哎呦呦道:「瞧那蒙面人心狠辣地把公子傷成這模樣!哎呦──我的老天爺吶!流這麼多的血──!」

 

  「阿英!」

 

  禍無預兆,程綺英整個人軟向寧中定身上頹倒。

 

  寧中定單腳跪地支托程綺英,急急解開剛剛包紮妥的布巾。

 

  「怎麼回事?」俞金召感覺事態嚴重,傷口處除腫漲滲血外,膚肉並無紫黑異味的中毒現象,但程綺英的臉色卻由蒼白轉為青綠甚至陰藍,瞳孔散擴圓睜、呼吸短而猛促!

 

  「刀面沾有劇毒。」說話同時,寧中定點了程綺英胸肩幾處血脈大穴阻止毒液漫延,而後抱起人,在滿塞人群的街道中跨足疾奔。

 

  「讓開!」寧中定叫吼著要行眾自動讓路,焦急焚心一路橫衝直撞。

 

  「抱歉!抱歉!人命關天,各位叔伯大嬸請讓讓!」功夫底子差的俞金召在後頭窮追快跑,一路上高聲呼籲外加抱拳作揖請路人自動迴避。

 

  「撐著些,快到了。」寧中定恨不得背上長了翅膀,眨眼間便能飛抵都令府。

 

  「我…會…不會…死…翹…翹…啊?」程綺英感覺漆黑、暈眩、呼吸好難!空氣中的氧是短缺了嗎?為什麼都吸不到?呀……好難受!

 

  「不會,不會,有我在,不會。」寧中定緊摟著程綺英,堅毅的下巴溫柔觸抵她的額頭:「妳會沒事的,嗯……」安慰她,也安撫自己。

 

  「嗯……,」程綺英輕輕附應:「有你。」

 

  寧中定的胸膛厚實而溫暖,牢牢環顧的雙臂源源傳遞著他對她的語言。

 

  滯留在這個遙遠且陌生的國度裡,程綺英最信賴的人,是他。

 

  念頭,未曾搖動;懷疑,未曾添過。

 

  呵……是呢,有寧中定在。

 

   ***   ***   ***   ***   ***   ***

 

  拂曉,晨霧漫鋪涇曲城,默默拂淨昨宵的絢爛繽紛。

 

  燕拓志悄聲推門,屋內一片寂靜。

 

  歷經一夜的折騰,俞金召等人皆已神倦各自回房休息,寧中定唯恐程綺英身體情況有變,整晚獨守看侍在側,直至東方初白,人才躺倚桌緣沉沉睡去。

 

  不欲驚擾,燕拓志脫下坎肩覆披寧中定背上,腳步輕挪至榻前望視終夜未醒的程綺英。

 

  「唉……。」慈祥憐愛猶若子親,燕拓志輕嘆息。

 

  天涯離散,千里夢尋。

 

  自從程綺英的出現,燕拓志時常會想:程姑娘若是女兒紅夕,多好。

 

  見被褥被程綺英壓了一角,怕受涼,燕拓志伸手將之覆平……

 

  啊?

 

  「阿英!阿英!」燕拓志唇齒陡顫,聲音急切:「醒醒呀!孩子!」

 

  聲聲喊喚,擾了寧中定的睡意,也醒了程綺英的眼睛。

 

  「阿英,告訴燕叔,每回妳生病時,脖子上是不是就會出現圓形胎記?病好後又會消失?」

 

  程綺英撫著頸下近肩的熟悉印記:「燕叔怎麼會知道?」

 

  小時後一直未發現胎記的存在,直到小學發高燒生了場大病才無意間看見,幾次生病經驗後,程綺英終於驗證脖子上胎記的存在──當健康狀況亮紅燈時,圓形的楓紅色胎便由膚底層顯現。

 

  燕拓志淚氾眼眶,雙眸濡濕,撫著程綺英面頰的手指發顫:「孩子…妳是紅夕…妳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紅夕呀!」

 

  女兒?程綺英怔愣。

 

  燕叔的女兒?那個聽說是被山賊擄走的女娃娃?

 

  「燕叔,程綺英父母都在,家中還有個弟弟……怎麼是您的女兒?」寧中定疑惑,更何況程綺英還是來自迢迢萬里外,一處未可獲知的國度!

 

  「沒錯的!阿英和紅夕同齡,容貌與我薄命的妻子七分相似,頸上的胎記形狀顏色更是一模一樣啊!」

 

  「會否…只是巧合?」寧中定仍覺沒可能。

 

  「不是巧合!」燕拓志激動道:「大禍那年,我遇上一位化緣的苦行僧,他問我是否在尋找稚女下落?我詫異苦行僧何以知曉?他說──」

 

  「遠道有英,寧家有定,南箕北斗,涇曲是逢。」

 

  那時的燕拓志不解苦行僧語中含意,急忙追問請苦行僧提解。然而無論如何哀求,苦行僧都只是專注唸誦佛經,一路行遠未再多言。

 

  二行清淚滾滾滑落,道盡了燕拓志深藏二十載的牽腸冀盼:「上天憐我孤老無依,風燭殘年尋回了女兒……教我安老,再無遺憾啊!」

 

  「阿英……燕叔的女兒很小時就遭盜匪擄失,或許她大難未死流落異鄉,被善心人扶養長大。」雖然認為機會渺茫,但寧中定不忍燕拓志念女心傷,說出異想。

 

  「我……」燕拓志的淚水滴落程綺英心湖泛起圈圈漣漪,湖水震,惹得眼酸:「爸爸媽媽很疼我,我從沒懷疑過不是他們親生的……燕叔,第一次遇見燕叔時,阿英就覺得您很親很熟悉,阿英離開爸媽身邊,見不著他們,便常常把您當成是他們……。」

 

  程綺英擦擦模糊淚眼,把話繼續:「如果不嫌棄,就讓阿英叫您聲爹,好不好?」

 

  燕拓志涕泗縱橫:「好、好…沒想著,我燕拓志臨老,還能有個女兒喊爹。」事急則緩,真相總會大白,愛女失而復得,足慰亡妻在天之靈。

 

  「爹。」

 

  程綺英為燕拓志拭淚,破涕為笑。

 

  「乖女兒,乖女兒……。」

 

  半生寂寥,終將過去。

 

※ ※ ※ 待 續【卷二十二 驕傲哥的傲驕弟】※ ※ ※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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